第189章 “师母”逸事

春节过后，天气回暖，草木返青，有点小阳春的意味了。

这天，省疾控中心（就是原来的省防疫站）的赵副主任到站上来检查工作，中午李纯和我一起去云龙大酒店陪他吃饭。在酒店大堂，一个西服革履的中年人朝我走来，笑着叫我“方站长”，我愣了一下，才认出原来那是“卢文进”的徒弟小周，我有好几年没见他了。我跟他握手，一问才知道，他现在是三建公司办公室主任，今儿也是陪着经理来招待客人的。

小周跟小赵有所不同。如果说，小周跟“卢文进”只是师徒关系，那么小赵与纪思远就是情同父子的关系。由于多年没有交往，因此纪思远这次回来是瞒着小周的。我也怕言多有失，聊了几分钟就想找借口走开，不料小周突然跟我说：“我师母过两天就要出国了，去美国定居。你知道这事吗？”

“师母”那个词儿让我愣了一下，细想才明白他指的是谁。我有点恨自己，我还不到50岁，反应怎么就这么慢了。

小周所谓的师母，就是魏淑玉。尽管师傅早跟师母离了婚，师傅也原则上“死亡”了，可小周还是一直拿魏淑玉当师母。他告诉我，师母近年来一直在南京住着。她身体不太好，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找小周，他就跟师傅还在的时候一样，全心全意为师母服务。出国这事儿，他也帮着忙活，但师母不知什么原因，不让他跟嘉安这边的人说。小周觉得，我与他师母过去关系很密切，应该不算那些“这边的人”。

魏淑玉从调走之后，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。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。我以为，她对嘉安印象不佳，她不想再跟嘉安有任何牵扯。但是连出国定居这样子的大事，她竟然也要对我保密，显然有点不近人情。

我只好给小周解释。我说：“你师母调走之后音信全无，家里地址没跟我说，换的新电话也没告诉我，我还真不知道她要出国的事儿。

小周说：“我师母这个人，人挺善良，就是脾气有点怪。你看我师傅对她那么好，她还不相信他，她以前还跟踪过他。”

我忙问：“这什么时候的事？为什么要跟踪你师傅？”

小周说：“就是我师傅犯病，自个儿到公安局自首那次。那天下午我在公司对面的一个楼顶上勘察防雨层，看见我师傅从公司出来上了5路公交车，然后我发现，师母就站在马路的另一边，见他上车，招手叫了一辆出租，跟着那个公交车往西去了。我心里就这事儿嘀咕了好长时间呢。”

我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出，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。我又问他：“这事你还跟谁说过？”

他说：“我谁也没说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，我师傅师母的事情，我怎么能出去乱说。这不是跟你方站长说嘛，再说我师傅没了，师母也要走了，你知道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
我向小周要了魏淑玉的住址和联系方式，就和他分了手。

吃完饭送走赵副主任，我当即给纪思远打了一个手机。下班后单位没人了，他开车来找我。

我上周末刚去过他那儿，这才三四天，他见了我，就像恶狼见到了小白兔，刚进门，就反手把门锁上，然后抱住我一顿猛亲。

这些日子，我俩一直沉浸在“热恋”当中。不是我去他那里，就是他来我这边。但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夜。换个说法就是，我俩虽然好得就像“夫妻”似的了，但却并没有“夫妻生活”。我自欺欺人地认为，史际明走了还不到一年，他的影子还在我心里头晃悠，马上就接纳纪思远，我过不了那道坎儿；纪思远尽管都快要憋疯了，但他总能在最后关头保持一份理智，他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，他尊重我说的“那道坎儿”。

我觉得我挺对不住纪思远的，所以除了那事儿，别的他做任何事儿我都非常的“听话”，特别的温顺。

见我讨好似的迎合他的骚扰，他就要变本加厉。我赶紧推开他，骂道：“等等等等，袁大流氓你别胡闹，楼下有值班的。你老实点，我跟你说件重要的事情。”

他说：“重要的事情是你跟我走，我明天早上送你过来。”他又凑我耳边小声说；“放心，还是你住别墅，我住公司。我实在等不到周六了。这两天我想你想得要死要活的，你就行行好吧，救人一命，胜造八十个大佛呢。”

“我就不信。我看你活蹦乱跳，精神头十足。你别捣乱，起来坐我椅子上，我跟你说正事。”

我把纪思远拉到椅子上，然后去把门锁打开，这才回来拿出纸和笔，让他在上面画一张当年土产仓库改造现场的平面图，就是他跟安庆和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。

纪思远被我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嘻嘻哈哈冲我说：“你看你，我以为你急火火让我来，是要给我做好吃的呢，这怎么布置起图画作业来了。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
我说：“啥事也没出，你先画好了我再告诉你。你还能记起来吗？”

他说：“当然。你忘了我原来是干啥的”。他边说边画，很快就画出了很标准的地形图。